國(guo)(guo)家統計局《中(zhong)國(guo)(guo)統計年(nian)鑒2016》顯(xian)示，1996年(nian)底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有944萬(wan)頭驢，但從那以后，驢的(de)數量逐年(nian)下跌，到2015年(nian)底，全(quan)國(guo)(guo)的(de)驢只剩542萬(wan)頭。中(zhong)國(guo)(guo)農業(ye)大(da)學教(jiao)授韓國(guo)(guo)才在接(jie)受北京晚(wan)報記者(zhe)采(cai)訪(fang)時更新(xin)了最(zui)新(xin)數據(ju)，全(quan)國(guo)(guo)2016年(nian)僅剩毛驢467萬(wan)頭，比1996年(nian)下降(jiang)了477萬(wan)頭。

為什么中國養殖戶卻不愛養驢？市場對驢的需求又如何？

數說

中國驢頭數20年下降一多半

中國是世界主要(yao)產驢(lv)(lv)國，西藏和(he)新疆都(dou)分布有(you)野驢(lv)(lv)。歷史上(shang)，驢(lv)(lv)和(he)馬(ma)、牛等牲(sheng)畜，一(yi)直都(dou)是中國農村的(de)主要(yao)畜力來源(yuan)。驢(lv)(lv)的(de)形(xing)象也經常出(chu)現在(zai)文(wen)學(xue)作(zuo)品(pin)、神(shen)話傳說之中。因驢(lv)(lv)生性溫(wen)順(shun)、不(bu)易(yi)得病、體(ti)質結實、容易(yi)喂養(yang)，民間(jian)(jian)還有(you)“窮養(yang)驢(lv)(lv)、富養(yang)馬(ma)”的(de)說法。尤其在(zai)偏遠(yuan)山(shan)區，驢(lv)(lv)能發(fa)揮它善走崎(qi)嶇山(shan)路的(de)特長(chang)，深受農民喜愛。隨著時間(jian)(jian)的(de)推移，從西北(bei)到中原，從寒冷的(de)東北(bei)到濕熱的(de)江(jiang)南，都(dou)有(you)驢(lv)(lv)的(de)分布。除了作(zuo)為畜力，中國多地存在(zai)食用驢(lv)(lv)肉的(de)風俗，且有(you)“天(tian)上(shang)龍肉、地上(shang)驢(lv)(lv)肉”一(yi)說。山(shan)東等地還利用驢(lv)(lv)皮制作(zuo)“阿膠”等中藥材，補(bu)血補(bu)氣。

據《中(zhong)國統計年鑒2016》數據顯示，1996年，中(zhong)國驢的年底(di)頭數為944.4萬頭，此后每個(ge)統計年份，驢的數量都在下降，直(zhi)到2015年的542.1萬頭。

與驢相似，曾作為(wei)(wei)重要畜(chu)力來源的(de)(de)馬和騾子的(de)(de)數量，也出現逐(zhu)年(nian)下降的(de)(de)趨勢。馬在(zai)1996年(nian)年(nian)底頭(tou)數為(wei)(wei)871.5萬(wan)頭(tou)，到2015年(nian)有590.8萬(wan)頭(tou)。騾子在(zai)1996年(nian)年(nian)底頭(tou)數為(wei)(wei)478.0萬(wan)頭(tou)，到2015年(nian)有210.0萬(wan)頭(tou)。

作為重要肉(rou)食來源的(de)牛(niu)、羊(yang)、豬(zhu)，沒有像驢、馬、騾子那(nei)樣數(shu)量下降(jiang)。牛(niu)的(de)年(nian)(nian)底頭(tou)數(shu)基本穩定，從(cong)1996年(nian)(nian)到(dao)2015年(nian)(nian)都穩定在10000萬(wan)(wan)(wan)(wan)頭(tou)以上。羊(yang)的(de)年(nian)(nian)底只數(shu)也(ye)穩定在23000萬(wan)(wan)(wan)(wan)只到(dao)30000萬(wan)(wan)(wan)(wan)只左右。豬(zhu)的(de)數(shu)量最多，而(er)且逐(zhu)年(nian)(nian)增加(jia)，僅出欄頭(tou)數(shu)就(jiu)從(cong)1996年(nian)(nian)的(de)41225.2萬(wan)(wan)(wan)(wan)頭(tou)增加(jia)到(dao)2015年(nian)(nian)的(de)70825.0頭(tou)。

飼養

養一頭驢利潤不足千元

驢的數量逐(zhu)年減少，要想在(zai)北京周邊找到養(yang)驢的養(yang)殖戶難(nan)度(du)也不小(xiao)。

記(ji)者曾在(zai)2011年前往天津市(shi)薊縣(xian)東施古(gu)鎮(zhen)采(cai)訪紅極一時的(de)“大學生豬(zhu)(zhu)倌(guan)”鄭(zheng)娜(na)(na)，當時，因為成本上漲(zhang)和價(jia)格波動，鄭(zheng)娜(na)(na)賣掉豬(zhu)(zhu)仔(zi)轉而養驢，驢省料少病，比(bi)養豬(zhu)(zhu)風險小得(de)多。時隔六年，記(ji)者沒(mei)能撥通鄭(zheng)娜(na)(na)的(de)電話，與東施古(gu)鎮(zhen)聯系，該鎮(zhen)工作人員表示鄭(zheng)娜(na)(na)的(de)養殖場已經許久(jiu)沒(mei)有(you)看見有(you)人出入了。

距(ju)離北(bei)京260多公里(li)的(de)(de)河北(bei)省承德市隆化縣，有(you)一個養驢的(de)(de)養殖(zhi)場。

張(zhang)文，這個土生土長(chang)的(de)(de)隆(long)化人，就是這家養(yang)(yang)殖(zhi)場的(de)(de)老板。與內蒙古自(zi)治區相(xiang)鄰的(de)(de)隆(long)化縣，擁有“八山一水一分田”的(de)(de)獨特自(zi)然條件，水草豐美，自(zi)古以來就因適合開展畜牧業而聞名。在2015年，張(zhang)文建起(qi)了(le)養(yang)(yang)驢(lv)場，購(gou)進小(xiao)驢(lv)苗(miao)，準備育肥后(hou)出售。

“當(dang)時(shi)是看(kan)到(dao)一些消息，說驢(lv)皮緊(jin)俏，養驢(lv)利潤比較大。所以就開始買小(xiao)驢(lv)苗，最(zui)高峰的(de)時(shi)候，我這里存(cun)欄的(de)驢(lv)有180頭(tou)。”養驢(lv)的(de)周期比豬牛羊都長(chang)，從小(xiao)驢(lv)苗養到(dao)能(neng)出欄，一般需(xu)要(yao)10到(dao)12個月。經過漫長(chang)等待(dai)和精心飼養，到(dao)出欄的(de)時(shi)候，張文的(de)心卻涼了半截。

“我買(mai)小(xiao)驢苗(miao)的時候，是(shi)以每斤(jin)(jin)(jin)22塊錢(qian)的價格買(mai)的，等到出欄賣肉(rou)(rou)的時候，市場上(shang)收活驢的價錢(qian)只有18塊錢(qian)一斤(jin)(jin)(jin)。如果屠宰完了，賣純驢肉(rou)(rou)，價錢(qian)高一點，能到28至(zhi)30塊錢(qian)一斤(jin)(jin)(jin)。但是(shi)，一頭500多斤(jin)(jin)(jin)的驢差(cha)不(bu)多才出250多斤(jin)(jin)(jin)肉(rou)(rou)。屠宰還有成本，所(suo)以賣純肉(rou)(rou)更不(bu)合適。”

賣(mai)(mai)驢肉利潤低，驢皮(pi)呢？張(zhang)文(wen)說，由于自己(ji)養殖(zhi)場規模不(bu)夠，無法與(yu)阿膠企業達成協作關系，只能(neng)將(jiang)驢皮(pi)賣(mai)(mai)給販子。500多(duo)斤(jin)的驢大約能(neng)出20多(duo)斤(jin)皮(pi)，“驢皮(pi)春(chun)節前(qian)后最火的時(shi)候，能(neng)賣(mai)(mai)80塊(kuai)錢(qian)一斤(jin)，一張(zhang)皮(pi)1000多(duo)塊(kuai)錢(qian)。現在，賣(mai)(mai)不(bu)到那個(ge)價了”。

養(yang)了一年多驢(lv)(lv)，張文(wen)核算完所有成本，大約每(mei)頭(tou)(tou)驢(lv)(lv)能(neng)賺(zhuan)800到1000塊錢。他說，如果能(neng)擴大規模(mo)，達(da)到500頭(tou)(tou)以上的存欄量，才能(neng)跨過販子(zi)直接將驢(lv)(lv)皮賣給(gei)阿膠(jiao)企業。“但是，要達(da)到500頭(tou)(tou)的規模(mo)，得千(qian)萬以上的投(tou)資，承受不起。”

現(xian)在(zai)，張文養殖場里的(de)驢，從最(zui)高峰的(de)180頭(tou)，減少到只有5頭(tou)，他(ta)已經(jing)改養牛(niu)了。“牛(niu)，同樣是(shi)育肥(fei)，3到4個(ge)月(yue)就能出欄，刨去各種成本，一頭(tou)牛(niu)能賺2000多塊錢。而且，一年能養兩三(san)茬。”

短缺

驢苗價高致200萬頭缺口

張文養殖場的(de)驢皮，經由(you)販子，全部(bu)賣往山東，這里有(you)大規模的(de)阿膠企業需要驢皮作為原料。

張文覺得(de)，主要是小驢(lv)(lv)苗(miao)太貴，導致養驢(lv)(lv)利潤(run)低(di)(di)，養殖戶養驢(lv)(lv)熱情(qing)下(xia)降(jiang)。“如果能發(fa)揮(hui)宏觀調控的(de)力(li)量，增加市(shi)場(chang)上小驢(lv)(lv)苗(miao)的(de)供應，降(jiang)低(di)(di)小驢(lv)(lv)苗(miao)價格，養驢(lv)(lv)的(de)市(shi)場(chang)就(jiu)能真正活躍起來(lai)。”

山東(dong)濟寧(ning)人魯續忠(zhong)，獸醫出身(shen)，因山東(dong)驢(lv)(lv)業(ye)市場興旺(wang)，他和幾個同(tong)行(xing)一起(qi)，創(chuang)辦(ban)了一個養驢(lv)(lv)聯盟(meng)網，專門提供驢(lv)(lv)業(ye)信息。“現(xian)在養驢(lv)(lv)，是一件‘低(di)風險(xian)低(di)效益’的(de)事。”低(di)風險(xian)，是因為驢(lv)(lv)好養活、生病少；低(di)效益的(de)原因，跟張文說(shuo)得很(hen)像，就是小驢(lv)(lv)苗太貴了。

魯(lu)續忠告訴北京(jing)晚報(bao)記者(zhe)，2016年(nian)全國(guo)阿膠產(chan)量大約5000余噸，大約需(xu)要9000萬(wan)(wan)斤(jin)鮮驢(lv)(lv)皮做(zuo)原料。按每頭(tou)驢(lv)(lv)平(ping)均能出產(chan)25斤(jin)驢(lv)(lv)皮計算，則需(xu)要360萬(wan)(wan)頭(tou)驢(lv)(lv)才夠使用。全國(guo)現(xian)在的驢(lv)(lv)存欄量，每年(nian)最多出欄150萬(wan)(wan)頭(tou)驢(lv)(lv)，所以市場上驢(lv)(lv)的需(xu)求缺口達(da)到200萬(wan)(wan)頭(tou)。

不(bu)過，如今(jin)像張文(wen)這(zhe)樣買小驢(lv)苗(miao)搞(gao)育(yu)肥(fei)再出售成品驢(lv)的(de)(de)多(duo)(duo)，搞(gao)繁育(yu)的(de)(de)卻很少，造成市場上(shang)小驢(lv)苗(miao)越(yue)賣(mai)越(yue)貴。“以前沒有(you)這(zhe)樣的(de)(de)情況，因為農村家家戶戶都養驢(lv)，用驢(lv)耕(geng)地、拉(la)磨、拉(la)車。村里母驢(lv)多(duo)(duo)，小驢(lv)苗(miao)自然就多(duo)(duo)。現在都有(you)機(ji)械設備，早就不(bu)用驢(lv)了。”

在(zai)山東，只有阿膠企業集中的聊城地(di)區，還有比較大規模的養(yang)驢。而從全國范圍看，最集中的養(yang)驢基地(di)是蒙(meng)東（內蒙(meng)古自治(zhi)區東部(bu)，以(yi)赤峰為代(dai)表）和遼西（遼寧省西部(bu)，以(yi)朝陽、阜新、錦州等代(dai)表）。

“即(ji)便是這兩(liang)個地區(qu)，母(mu)驢(lv)和驢(lv)苗也不多，都(dou)是販(fan)子(zi)在農(nong)村零散的收，然后(hou)拿到(dao)市場上銷售(shou)。”魯續忠透露(lu)，在山東，最(zui)新的小驢(lv)苗價格能賣到(dao)26元/斤(jin)，一頭200斤(jin)的小驢(lv)苗售(shou)價就高達5200元。養驢(lv)的養殖戶就圖個穩定，“餓不著、賺(zhuan)不多”。

專家

規模化養驢體系還未形成

中國(guo)農業大學教授韓國(guo)才，是畜牧業專(zhuan)家，他在(zai)接(jie)受北(bei)京晚報記者采訪(fang)時表(biao)示，和牛、羊、豬等牲畜相比(bi)，目前，中國(guo)還沒形成規模化養驢(lv)(lv)的(de)(de)(de)體系，但對驢(lv)(lv)的(de)(de)(de)需求又比(bi)較(jiao)旺盛，所(suo)以造成驢(lv)(lv)的(de)(de)(de)數量逐年下降(jiang)。

“最近十年，隨著阿(a)膠等保(bao)健品熱銷，驢(lv)皮的(de)(de)(de)需求量增加，但市場供應不旺盛(sheng)，造(zao)成缺口。”對(dui)于中(zhong)國(guo)企業滿(man)世界(jie)買(mai)驢(lv)皮的(de)(de)(de)傳聞，韓國(guo)才表示，確實(shi)有(you)(you)企業到非(fei)洲(zhou)、中(zhong)亞甚至澳大利亞等地去(qu)嘗(chang)試過。“目前全世界(jie)大約有(you)(you)4000萬頭驢(lv)，分布(bu)在(zai)一些偏遠困苦的(de)(de)(de)地區，被用(yong)作(zuo)畜力。開發驢(lv)的(de)(de)(de)食用(yong)和藥(yao)用(yong)價值，主要存(cun)在(zai)于中(zhong)國(guo)。”中(zhong)國(guo)企業去(qu)海外(wai)進口的(de)(de)(de)是驢(lv)皮，而非(fei)活驢(lv)，但這也確實(shi)造(zao)成了驢(lv)數量的(de)(de)(de)減少，引起(qi)了當地的(de)(de)(de)關注和不同(tong)聲音(yin)。

國內驢(lv)業市場如果想要達到(dao)供(gong)求(qiu)關(guan)系(xi)的平衡，主要還是(shi)(shi)要建立規(gui)模化(hua)養(yang)殖體系(xi)。“動(dong)物，有一(yi)個自(zi)然再生產過程，必(bi)須有一(yi)定(ding)數(shu)量的基礎母驢(lv)，一(yi)代一(yi)代這么(me)繁(fan)育(yu)下去。以(yi)前，一(yi)家一(yi)戶散(san)養(yang)的時候(hou)，這是(shi)(shi)最好養(yang)的，吃的簡單、不愛生病。現在，要是(shi)(shi)想達到(dao)大(da)規(gui)模圈養(yang)的程度，難度就大(da)了。一(yi)是(shi)(shi)驢(lv)這種動(dong)物天性(xing)比較散(san)漫自(zi)由，不習(xi)慣圈養(yang)。二是(shi)(shi)科學(xue)的規(gui)模化(hua)養(yang)殖體系(xi)還沒形(xing)成。”